撒离喝坐正身体,对着乌延胡里改微微颔首,并喃喃道:
“你提醒得对,杨长在击败宋江后,派兵拿下了怀州、卫州,即便他要主动出击,最先也应该打相州,而真定与相州之间,尚有赵、邢、磁、洺四州,正常来说该循序渐进...”
“萧将军!”
“末将在。”
萧恭应声站得笔直,心里顿时有不好预感。
撒离喝将他上下打量,正色道:“敬之(萧恭字)乃烈奚王之后,曾从斡离不、讹里朵、挞懒三位元帅在汉地作战,一直以来都是勇冠三军,你别一听到杨长之名,就自己吓住自己,我不责你弃守获鹿,但后续对敌不可松懈!”
“多谢都统,末将知道了。”
“若杨长亲至真定,想守住确实不容易,若有人狐假虎威,咱们就得重拳出击,我猜到获鹿之兵,应该是平定军的先头部队,你可带本部人马出城,多派哨探往获鹿侦察,并在其必经之路设伏...”
“晋军敢出井陉,就说明做好了准备,您要我主动寻战?”
萧恭不想当炮灰,便当众将提出质疑。
撒离喝浓眉紧蹙,黑着脸沉声叱问:“怎么?你是质疑本都统,还是打算抗命?”
“末将不敢。”
“你两次从征平定,对守军实力应有了解,杨长不在也要怯战?不敢就执行命令!”
“是!”
萧恭虽是辽国贵族,但在撒离喝面前不敢造次,接下命令就走了出去。
刚出大帐,他副将萧王家奴,就迎上前接住,急切问道:“将军脸色不好,究竟...”
“我没事,回去再说!”
撒离喝刚刚发怒,萧恭哪敢在他帐前抱怨?遂与萧王家奴联袂离去。
等走得远了些,萧恭才喃喃说道:“撒离喝也惧怕杨长,却让我们出城展开伏击,这不是让我们去送死?”
“不应该吧?”
萧王家奴闻言,瞬间定在原地,好奇追问:“都统乃是金军宿将,又常年跟在阿骨打身边,他既然知道杨长亲至,不应该留我们一起守城,而向郭药师、兀术求援吗?为何...”
“是乌延胡里改提醒,说我们在获鹿遇上的队伍,是冒用杨长之名吓我们。”
听了萧恭陈述,萧王家奴当即攥拳,骂道:“乌延胡里改这小畜生,他有能耐怎么不出城伏击?我最看不惯他这种人,除了一张嘴啥也不是。”
“话不能这样说,乌延胡里改之前攻宋,在几名元帅帐下都立有战功,能力还是很强的。”
“再强能强得过娄室?”
萧王家奴轻蔑一笑,说道:“他要不是出自女真部族,我们战功不一定比他少,撒离喝都统不让他出战,说开了还是女真人内斗,拿咱们辽国人不当人...”
“打住。”
萧恭左右看了看,沉声嘱咐说道:“以后这样不团结的话别说,既然撒离喝下了军令,咱们按要求执行就是,你去前方负责哨探任务,遇到杨长务必退回来!”
“我省得的,谁敢和杨长玩命?将军你也小心些,伏击做做样子就好。”
“我心中有数,你快带人去哨探,晚了就来不及了。”
“是!”
萧王家奴辞别萧恭,领了五百骑抢先出了真定。
跨过西南滹沱河上石桥,他还特地停下来看了许久。
这石桥是去真定近道,如果拆除就得搭桥过河,或者从上下游找桥过河,我是不是该提醒将军拆桥?
不行。
我要是提醒,自己怎么回去?
萧王家奴离开约半个时辰,萧恭就带着本部人马来到桥边,他也想到了拆桥阻敌通行,但自己人如何回来?
不如在真定一侧芦苇丛埋伏,等萧王家奴将敌军诱过石桥,自己在引兵截断拒桥而守,若真是杨长率兵亲至,石桥离真定城也更近。
是所谓进退自如。
......
杨长一方。
先锋李彦仙停留获鹿期间,也派人跟着萧恭逃兵直至真定,同时对滹沱河上下游桥梁摸底。
有几个哨探躲在西岸芦苇丛,亲眼看到萧王家奴带骑兵离开,又看到萧恭在对岸芦苇丛埋伏。
随即小心翼翼离开,并绕道返回获鹿报信。
而获鹿李彦仙部只略作休整,便继续启程往真定方向进发,打算用杨长的威名继续恐吓,希望能兵不血刃拿下真定。